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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花影

    时间:2024-12-19 20:26

    花影

    兀坐腾腾非困酒,一段痴情闲自探,曾把瑶琴月下弹,
    -   卓文君,新寡否,怎不随侬成凤偶。
    -   空想蛮腰与索口,十五盈盈何处有,若得巫山梦里云,
    -   并香肩,携玉手,胜似鸣珂杏苑走。
    -   《右调 天仙子》
    -   这一首词题曰:「痴想」。只因佳人所以难遇,空里相思,写出一种深怜极
    - 慕之情。然这痴心妄念,不但作词的有此想头,凡世人不至于蠢庸如木石,谁不
    - 思量那云鬓花容,与他同床共枕。-
      只是世间女子,虽有几分姿色,无非涂朱抹粉,岂云倾国倾城,必须是沉鱼
    - 落雁,闭月羞花,方足以入我辈之想。试想那蝉鬓低垂,黛眉轻扫,凌波三寸,
    - 面似梨花;又想至小肚之下,两股之间,其软如绵,其白如玉,丰隆柔滑,乾而
    - 且紧者,能不令天下有情人尽作痴中想。
    -   只是人人有此艳思,未必人人遂意。乃有一个书生,也因一念痴狂,竟有许
    - 多奇遇,又容容易易,得个绝色佳人,做了百年伉俪。这段风流话本,在明朝成-
    化年间,有一旧家子弟,姓魏,名[ 王容] ,表唤玉卿。祖居在松江府西门外,
    - 妙严寺左首上岸。年方十七,下笔成章。
    -   在十五岁上,父母双亡,只有一房家人夫妇,男的叫做褚贵,妇人贾氏,名
    - 唤山茶,午方二十一岁,生性妖淫,善于谐谑,其壁邻是一寡妇卡二娘,只有母
    - 女同居,并使女兰英,老仆张秀。
    -   这魏玉卿年纪虽少,作事老成,因祖上遗产甚饶,自幼丰衣足食,却又生得-
    面白唇红,神清骨秀。不要说男子中少有,这样俊俏郎君,只怕在妇女内,千中
    - 选一,也寻不出这般丰姿姣媚。虽有几个同窗朋友,只因懒于应酬,每日自在书
    - 房读书。-
      偶一日,拈着一本吴越传奇,读至终卷,不觉大笑道:「人皆以吴王亡国为
    - 恨,我独以吴王得了西施,足以含笑入地。盖数世之后,越亦终为亡虏。不若夫
    - 差载了美人,画船,箫鼓,终日游那姑苏台,岂不快哉!」说罢,又低头凝想了-
    一会,叹息道:「我想人生一世,譬如白驹过隙,若不得个有情有意的美艳人儿,
    - 与他吟风弄月,凭你官居极品,富比陶朱,也只是虚度一生。」-
      又笑道:「我若得妻美如西子,情愿朝朝夜夜焚香煎茗,拜之跪之,但不知-
    浣纱人,竟在何处耳!」自此玉卿心心念念,只要娶个美丽妻房。虽有做媒的,
    - 日逐到门,只是不肯轻允,每当独坐无聊,便把那《会真记》、《杨玉奴外史》、-
    《武则天如意君传》,细细咀嚼,尝赋绝句二首,道:
    -   我裁合欢被,上绣双鸳鸯;-
      未共美人寝,为君留异香。
    -   情深梦亦艳,夜雨赴高唐;
    -   想我意中人,只在水一方。
    -   玉卿吟讫,又朗朗的诵了两遍,鼓掌大笑。是夜读至更余,因值四月下旬,-
    天气稍热,走出庭中闲步。只听得褚贵房内,如鱼啮水,啧啧有声,又听得妇人
    - 口中,连声叫道:「亲肉心肝,我定要死了。」原来玉卿虽负情痴,那裙裾之下,
    - 尚未识津津美味,当夜听罢,心下惊疑道:「异哉!此何声也,岂二人竟在阳台
    - 之上么?」便走近房门,侧着耳朵,听了一会,恨无窗缝可张。-
      还喜上半截俱是泥壁,急把金簪拔下,轻轻的挖了一个洞儿,把一只眼晴望
    - 内一看,只见灯火明亮,山茶横卧在床,褚贵赤着身立近床沿,捧起两只白腿正
    - 在那里一耸一耸的乱抽。玉卿见了,顿觉兴发难禁,立身不住,又见褚贵着实顶-
    送,约有五百余抽,便伏在妇人身上,一连亲了几个嘴,低低叫道:「心肝乖肉,-
    你肯把这件妙东西与我看一看么?」
    -   妇人带笑,把手在肩膊上打了一下,道:「臭贼囚!弄也凭你弄了,难道不-
    与你看?」褚贵笑嘻嘻的起身点火,蹲在地上,把那牝户细瞧。玉卿在外,看不-
    分明,但见黑茸茸一撮毛儿,又见褚贵看不多时,便把舌尖在牝上乱舔,舔得妇
    - 人骚养难当,急忙坐起身来,反令褚贵仰面睡倒,自己腾身跨上,把那麈尾插进,-
    用力乱套,套得一片声响。
    -   不移时,褚贵复翻身转来,把一只脚提起,自首至根,尽力狂抽。妇人哼哼-
    的不住叫道:「乖心肝,今夜为何这般有兴?」褚贵道:「你若自叫一声淫妇,
    - 我再与你干个爽利。」妇人点头忙应道:「淫淫淫。」褚贵便一口气,抽了数百,
    - 妇人声渐低了,只管吁吁喘气。此时玉卿按不住欲火如焚,只把肉具双手抚弄,
    - 正欲再看,不觉咳嗽一声,那褚贵晓得主人在外,急忙起身,吹灭了灯火。-
      玉卿再欲听时,寂无所闻,只得踱进卧房。但见皓月半窗,残灯明灭,不觉-
    怅然道:「纵未得美人相遇,岂可无一二婢妾,暂觅行云之梦,反不如狂奴作彻-
    夜之欢乎!」又想起二人淫欲之事,竟未知趣味何似,翻来覆去,直至鸡声三唱,
    - 不能合眼,度得曲儿四只,以自消遣。-
      黄莺儿
    -   寂寞宋家东,羡墙花一树红,恨无白璧在蓝田种。
    -   楞楞晓风,沉沉夜钟,这凄凉只少个蛾眉共。-
      梦魂中,行云何处,又不到巫峰。-
      幽恨与谁同,叹清宵樽已空,佳期付与梨花梦。-
      芸编倦攻,薰炉自烘,恩情美满,谁把风声送。-
      隔廉栊,原来是鸾颠凤倒,云雨两情浓。
    -   笑语忒匆匆,正翻残桃浪红,好一似寒塘戏水鸳鸯共。
    -   酥乳儿贴胸,鬓云儿已松,阳台浪把欢娱纵。-
      怎知道小墙东,人儿在外,亲见你醉春风。-
      清露滴梧桐,听谯楼鼓四咚,他灯儿灭了收残梦。
    -   云情已空,凄惶付侬,半屏残月花阴重。-
      自惺惚,灵犀一点,偏我尚朦胧。-
      到了天明,玉卿反觉神思困倦,昏昏睡去,直至饭后起身,尚未梳洗,只见-
    褚贵急快快进来,禀说提学岁考,发牌到县,今早太岁出示,准在廿七日先考童
    - 生,因此特来报知官人,准备应试。玉卿闻了这个消息,只得收摄精神,把平时
    - 选下宗师试牍,昼夜温习。-
      不数日,到了考期,至五更梳洗,褚贵提灯送进了东察院,等至巳牌时分,-
    李县尊方出题目,是或问[ 礻帝] 之说,玉卿研墨濡毫,略不构思,把一篇文字,
    - 顷刻做完。将及日中,又出第二个题目,是食与礼孰重,只见那些已冠未冠的也
    - 有刚做半篇的,也有做得两股的,也有执卷请教于同辈的,或摇头动膝,口中咿-
    唔作苍蝇之声的;或面色如土,闭目凝想的。
    -   谁知玉卿小小年纪,文机敏绝。不移时,又把第二篇做完,独自一个先去交
    - 卷,李县尊看他年未弱冠,姿容如玉,便觉欢喜道:「日色未斜,便来交卷,莫-
    非是做不完么?」玉卿对道:「若不做完,焉敢交纳?」
    -   李县尊取卷展开一看,其破云:「以[ 礻帝] 为问者,不欲昧其说也。」又
    - 观起讲云:「今夫享祖堙宗昭代之大事,居今考古儒士之深心。」李县尊大喜,
    - 提笔一圈道:「开讲冠冕,若得全篇相称,宗师那边,本县定应首荐。」魏玉卿-
    欣然拜谢而出,褚贵已在外边接候椅棹。-
      自此玉卿深以县试得意,兴念愈高,又想起前夜所见,每觉春心难遏。那山-
    茶原有几分颜色,况兼不时传茶递饭,故作妖声妖气,因此玉卿怀着权时应急的
    - 意思。
    -   忽一日,褚贵出外未归,山茶捧进砚水,玉卿将欲近前搂住,反觉面色涨红,-
    唯恐妇人不允,叫唤起来,反为不雅。谁知那妇人见了这样粉团相似的小辟,恨-
    不得一口水吞在肚里。
    -   又一日,玉卿故意差他褚贵到苏川去探望郑家母姨,褚贵去后,玉卿以天气
    - 炎热,烧汤洗澡,便叫山茶搽背。那妇人鬓若乌云,插了一朵鲜红的石榴花,身
    - 上穿一件半袖旧黑罗衫,露出那白臂膊与雪藕相似,笑嘻嘻的,正提一桶添汤进-
    来。听得叫唤,即忙与玉卿擦背。
    -   玉卿要使妇人动火,把腰间的硬东西耸起。妇人一见,不觉大惊。
    -   原来褚贵的阳具不满四寸,那玉卿的倒有六寸余长。妇人所以见了,免不得-
    又惊又爱。正要洗浴,只着单裙,便把裙幅扯起,又将两脚移开,故意露出那黑-
    松的几根毛儿,红绉绉一条缝儿,引得玉卿兴发如狂,便伸手一把捻住,妇人也
    - 便搂了玉卿亲嘴,两个弄得一团火热,急忙走到床边,玉卿也照样令妇人横卧,-
    捧起金莲,忙把麈柄放进,未及五六抽,妇人即笑声吟吟,叫快不绝。-
      原来龟头直捣花心,所以妇人十分爽快,玉卿也因牝户未经生产,又紧又乾,-
    不觉满怀通畅,连声叫道:「有趣!有趣!」只是初赴阳台,怎当得妇人淫骚太
    - 甚,乱颠乱耸,抽到二百余,即使泄了。
    -   玉卿两眼乜斜,俯在妇人腹上,转觉遍体酥麻,只有妇人欲念正狂,急得翻-
    身扒起,把那玉茎含在口中,吞吐吮咂。不多时,坚硬起来,玉卿便把妇人推倒,-
    重兴云雨,一连抽了数百,妇人星眸微展,双颊晕红,口不能开,只管咿咿合笑,-
    下面的骚水淋漓,流了一地。
    -   玉卿忙将罗帕揩抹乾了,然后插进,笑问道:「我比褚贵若何?」妇人双手
    - 搂了玉卿的颈儿,娇声婉转道:「他是粗人,怎及得官人温存有趣,虽则结亲二-
    年,从来未有今日之乐,若不经这件妙物,几乎虚过一生了。」说罢,复以臀儿-
    乱耸起来,玉卿爱他语言伶俐,尽谤抽送,足有两个时辰,方才云收雨歇。-
      妇人慌忙起身整治晚饭,玉卿酒量甚宽,是夜更觉兴浓,举杯连酌,将至半-
    醉,山茶也急急的收拾完了,烧汤澡牝,便与玉卿同睡,少不得重赴阳台。一个
    - 是初尝佳味,自然芳兴之甚高;一个是幸窃新欢,顿觉春心之倍炽。曾有一只银-
    绞丝曲儿,单道他两人的乐趣。
    -   纱窗外,白溶溶月转花梢;罗帏里,笑盈盈似漆如胶。莽萧郎,怎不去章台-
    走马;小红娘,好一似鹊入鸾巢。俏心肝,低声叫,这欢会,从来少,鬓儿也蓬
    - 松了,身儿也酥麻了,恨只恨隔邻萧寺,不做美的钟声也敲得早。
    -   自此玉卿常与山茶乘间邀欢,不能细述。到了六月中旬,县中出案果然取了
    - 第二名,及府试又在第三,喜得玉卿意气扬扬,手舞足蹈。过了数日,又是学道-
    考期,所出题目,曾经读过,两篇文字,更做得花锦一般,候至宗师发案,竟领
    - 了华亭县批首。-
      到了送进学那一日,十面彩旗,一班鼓乐,玉卿骑了一匹骏马,一路迎来,
    - 不论男妇大小,无不簇拥观看,只因人物标致,年纪又轻,所以人人称赞。将至-
    自家门首,忽听得左首班竹帘内,娇滴滴声儿齐喝采道:「文才秀,人物又秀,
    - 这位方是秀才。」
    -   玉卿听了,倍加欢喜,进至客坐,只见众亲友馈送贺礼,填门塞户,有一个-
    姓邹的,号叫侍泉,向与玉卿的父亲是莫逆至交,所居离城数里,打听得玉卿案
    - 首入泮,特与儿子邹亮生亲来贺喜。又有一个戈士云,乃是县中学霸,先年曾与-
    魏家以争产成仇,今忽见魏玉卿少年发达,恐衔旧怨,勉强封银一两,差人走贺,-
    玉卿把那众亲友的贺仪,一概收领,单把戈士云的,写柬璧谢。-
      至次日天晓,左右邻居共二十一家,斗分送来。只有隔壁卞二娘,独遣老苍-
    头张秀致贺玉卿,道:「家主母因在寡居,不及与众邻同贺,今特以菲仪表意,
    - 幸勿见哂。」玉卿看那礼物,却是朱履一双,尺头二疋,史记一部,端砚一方,
    - 又有贺仪四两,玉卿坚辞不受,道:
    -   「忝在壁邻,因二娘是孤人,向来不敢通问,今忽蒙厚贻下颁,再无登受之-
    理,幸老管家为我多多致谢。」只见张秀去不多时,又把礼物送过,至再至三,
    - 只得受了朱履史记,话休絮繁。-
      自从进学,不觉闹吵吵了半月。忽一日,卞二娘又遣张秀过来,对褚贵道:-
    「我家主母要请褚大姐过去说句话儿。」山茶听见忙与玉卿商议道:「多承二娘-
    相唤,只是身上没有一件纱衣。」玉卿便将母亲遗下的一领玄色绉纱衫,付与山
    - 茶,道:「我前日受了二娘厚礼,你去相见,千万为我致谢。」山茶应了一声,
    - 即从后门,走过卞家,要知卞二娘有何说话?且听下回分解。
    -             第二回 老佳人带月效鸾凰
    -   诗曰:-
      金针刺破窗前纸,引入寒梅一缕香;-
      蝼蚁也知春色好,倒拖花瓣上宫墙。-
      这首绝句,是一闺人早春即兴之作,引入本传,似不相合。然细味其诗,未
    - 免有怀春的邪思。可以想见妇人欲念,入土方休,不为虚语,假使深房独处,婉-
    然在床,有不对春风而咏叹,亲花影以销魂者么?闲话休题。
    -   且说山茶走进卞家,与二娘相见毕,备述主人致谢之意。二娘笑道:「前日
    - 些须意思,你家相公坚却不受,反成虚套,何谢之有!」
    -   原来卞二娘年虽三十六岁,却像三十以下的,生得瘦怯身躯,娉婷态度,守-
    寡已七年了。只因家事富饶,所以不肯改嫁,守着一女,名唤非云。平时只与女-
    儿同拈针线,或吟咏诗词,未尝肯到门前闲立。
    -   那一日只为玉卿入学回来,他也垂帘窃看,谁想一见了赛潘安的美丽才郎,-
    低声喝采,便把七载冰心顿萦着一点邪念。当日与山茶叙话良久,方入自己卧房
    - 去,只见画帘半卷,绣榻临窗,香棹边挂一轴美人照镜的晓妆图,又见窗外班竹
    - 数竿,盆花几种,果然点缀不俗,铺陈潇洒。-
      山茶把床上的淡花纱被,翻了一翻,又把绣花枕头,看了一会,笑对二娘道:-
    「这样香喷喷的被儿,可惜二相公去世甚早,丢与二娘独自受享。」卞二娘微微
    - 的叹了一声,低头不语。正在闲絮,只见一人,轻移莲步,袅袅婷婷,打从侧边
    - 楼下走进房来,山茶慌忙见礼,举目看时,但见:-
      蛾眉淡扫,粉颊轻匀,水剪双眸,莲生纤趾,上着淡罗衫子,下拖八幅湘裙,
    - 牙梳斜挥,云窝金钗,印松玉臂,从纵画工描不到,漫疑此是美人图。
    -   这位女子是谁?即非云姐也。年方十五,尚未受茶,不惟美貌无双,兼会吟-
    诗写画,以至描花刺绣,事事皆精。只因生性幽闲,深居闺阁,所以虽在壁邻,-
    未尝识面。当时出来,与山茶见罢,微笑道:
    -   「褚娘子既在邻居,怎不常来走走?」山茶道:「只因家内乏人,不得时常
    - 亲近。」三个又把闲话说了一回,山茶看见没有正事,起身告别。卞二娘一把拖
    - 住,忙唤兰英捧酒进馔,山茶略饮数杯,即又作谢起身。卞二娘送到后边,悄悄-
    说道:「相烦娘子过来,别无他话,因有一条白绫汗巾,烦你送与相公,并金耳
    - 环一双,送与娘子,幸勿见却。」-
      山茶双手接了,千恩万谢,回到家里,便把汗巾递与玉卿,玉卿愕然道:
    - 「男女之间,不相通问,乃以汗巾见惠,其意为何?」山茶道:「连我也猜不出
    - 二娘是何意思。」玉卿接在手中仔细一看,上有楷书小字绝句一首,其诗云:
    -   钟声催落碧梧烟,每到黄昏倍悄然;-
      可惜夜长谁是伴,半轮月照一人眠。
    -   玉卿讽咏数回,击节赞赏道:「好诗!好诗!不意闺阁裙钗,有此佳咏,比
    - 那相思一夜知多少,同一苦怀。」再把汗巾覆看时,又有一诗道:-
      满阶清露拂帘寒,几度无言独倚阑;
    -   羡杀玉人年最少,欲持瑶琴倩君弹。
    -   玉卿看讫,笑向山茶道:「细观诗中意思,二娘甚有邪念。西厢君瑞,我所-
    乐为,惜彼年事太晚,不能与崔莺相并,奈付!」山茶因得了耳环之惠,欲与撮
    - 成美事,便极言二娘的姿态清妍,做人温存可爱,然玉卿终以年纪不等,不为置
    - 念。-
      过了数日,卞二娘又遣兰英过望,玉卿知他来意,是探汗巾消息,便把罗帕-
    一方,次寒字韵一绝,以谢之道:-
      拂枕秋声夜色寒,乙藜相照罢凭栏;-
      几回空谢诗中意,羞把孤鸾月下弹。
    -   题讫,付与兰英持去。过了两日,兰英又以介茗送至,并把罗裙一条,送与
    - 山茶。山茶满面堆笑,再三谢道:「前承耳环之惠,时刻感戴,今又把罗裙见赐,
    - 使我何以报答二娘。」兰笑道:「家主母多多致意大姐,如相公处,有甚言语,-
    乞烦转报。更有几个字儿,要你传达相公。」山茶便留兰英坐在厨房,自到书房,-
    把小柬递与玉卿,玉卿拆开看时,乃是桐叶笺一幅,上有草书数行,道:
    -   瑶章之惠,足见佳士风流。然谓之知心则未也,月之三五,欲于夜深扳晤,-
    万勿以寒陋见却。外具介片二瓶,愧非蒙顶仙芽,聊作润玉川诗吻耳,惟麾存是
    - 祷。
    -   玉卿看罢,沉吟不语。山茶在傍,便极力赞襄,备言二娘美意不可辜负。又-
    笑道:「相公常说要娶一位大娘,必如西施一样。今卞家大姐,不是山茶为他夸
    - 口,其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羞花之貌,只怕西施,还不能够及他。曾有宦室求
    - 亲,二娘坚执不允,相公如肯从顺其意,这门亲事可唾手而成。」玉卿平时也曾-
    闻得非云之美,遂点头道:「汝言有理!」即时取出花笺一幅,裁答二娘,那花
    - 笺上写道:
    -   承惠佳茗,奚啻文园消渴,每时饮嚼之际,足见厚爱,心入肺肠,承订晤期,-
    请俟萧寺钟残,梧桐月上,则魏生至矣。
    -   此覆。-
      玉卿写毕,又唤见兰英,细问二娘起居,并托致谢,兰英接了花笺,急忙回-
    覆。二娘正在后轩,往来窥望,接见回音,不觉笑容可掬,把兰英重重赏赐。
    -   不一日,节届中秋,是夜云散长空,水轮皎洁,二娘设席中庭,与非云对饮,-
    因有魏生之约,将及更残,推以风露甚冷,归房先睡,非云亦不敢久坐,掩扉安-
    寝。既而月转西轩,玉漏将半,只听得后门,轻扣数下,二娘悄悄起来,开门放-
    进,只见玉卿卸除巾帻,身穿便衣,遂即携手入房,二娘低声道:「隔壁即是小
    - 女卧房,幸勿扬言。」-
      玉卿于月光之下,把二娘仔细瞧看,果然丰庞俏丽,转觉情兴勃然,遂解除-
    衣服,搂抱上床,玉卿先把阴门一摸,略有几根细毛,高高突起,好似馒头一般,
    - 只是欲动已火,阴精流湿,急把麈柄插进,抽弄起来。
    -   那二娘数年久旷,才经交合,便觉爽快难言,兼以阳具修伟,塞满阴户,急
    - 得二娘乱把臀尖奏起,玉卿亦觉直顶花心,翕然畅美,一口气便有六百余抽,弄
    - 得二娘闭了双眼,口里只管哼哼不绝,既而笑道:「不谓郎君这样知趣,又生得
    - 这般妙物,内中塞紧无余,又酸又养,使妾魂灵儿俱已飘散,人间之乐,无逾此
    - 矣!」
    -   玉卿见他情兴甚浓,紧推双股,自首至根,大肆出入,又有五六百抽,方才
    - 了事。匆匆喘笑,伏在二娘身上。二娘忙以丁香舌吐在玉卿口中,两个紧紧搂抱。
    - 将及四鼓,披衣而起,步出西轩,并肩坐于榻上,二娘道:「妾寡处七年,月夕-
    风晨颇能自遣。不意前日,自见郎君芝宇,一月以来,废寝忘飧,不能自主,今
    - 夕幸陪枕席,欣幸何言,慎勿以妾无玉洁冰清之操,而弃同土梗。」-
      言讫,复伸手插入裤中,则又昂然坚举,莞尔笑道:「郎君嫩质轻躯,此物-
    独粗大如此,能不令人爱杀。」玉卿亦觉情动,就在榻上,重与对垒,时月光射
    - 入,照见二娘遍身雪白,两只酥乳,滑润如油,更把金莲捧起,三寸红鞋,尖尖
    - 可爱。但凑合之际,又紧又乾,甚觉艰涩难进,直至抚弄良久,方有淫水流出,
    - 于是急捣狂抽,遂成鏖战。怎见得两人兴趣?有诗为证:
    -   今夕是何夕,月圆人亦圆;-
      穿花双舞蝶,戏水并栖鸳。-
      冰操我难守,芳心自此牵;
    -   愿期云雨梦,朝暮与郎连。-
      玉卿恣意狂荡,弄得二娘死去还魂,淫声乱发,及至香汗透胸,牡丹着露,
    - 则漏下已五鼓矣!急忙起来,送至后门,自有山茶照应接入,玉卿一觉酥眠,直-
    到日中方醒,乃取薛涛笺,题首一绝,着山茶持谢二娘,且订后期,其诗曰:-
      昨夜曾闻玉佩声,仙风引梦到蓬瀛;
    -   牡丹雨后香犹在,记取西轩月照卿。
    -   诗去,二娘微微含笑,随咏一章,付与山茶回报,玉卿展开视之,其诗云:
    -   深愧微躯承宠爱,难凭寸颖谢多才;-
      卷帘放进梧桐月,重照仙郎入梦来。
    -   玉卿笑道:「有此佳句,纵使再老几年,我亦爱之。但不知我那非云姐姐,-
    亦能有此妙才否!」是日傍晚,兰英又来相约,等至夜间,仍与二娘会于西轩,
    - 欢爱之情,不待言表。-
      且说非云,虽则年才三五,性颇贞闲,然自十岁,便能吟咏,柔姿慧质,天
    - 付情根,每值刺绣工余,以至晓花欲开,久月正佳之际,持持攒眉不语,若有所
    - 思,其意盖欲得一有才有貌的儿郎以作终身之偶。当中秋这一夜,正欲与嫦娥作-
    伴,因母先寝,勉强归房,虽卧在床,怎当那月光照入,辗转无聊,不能睡去。-
      忽听得隔壁恍若二人步响,停了一会,又闻怅钓摇动,及侧耳静听,微闻笑
    - 声吟吟,心下想道:「我母空房独处,为何怪异若此?」正在猜疑,忽然沉睡,-
    次日饭时,只见其母熟睡不醒,及见起身梳洗,双眸倦开,语言恍惚。至中日,-
    又见山茶过来,附耳低言,心下不觉大疑。-
      是夜便把房门虚掩,和衣假寐,俟至更余,果闻后门开响,非云即便悄悄的
    - 潜步出房,穿过前庑,只见西轩榻上,有一年少书生与母嘴对嘴,搂做一处,便
    - 把身儿闪在一边,细看那生,巾履翩翩,丰容秀美,暗自想道:「素闻隔壁魏郎,-
    才貌兼全,想必即是此生。」不移时,又见二人脱去衣服,那生腰下露出一件白-
    松松,头粗根细,约有七寸长的东西。
    -   非云看了一眼,急忙转身就走,走不数步,却又立住了脚,回头看时,只见-
    其母伸出纤纤玉指,捏了那件东西,看一会,弄一会,便把两脚高高挺起,那生-
    就把这七寸长的,向那小便处插了进去,一抽一送,不住凑合。-
      非云顿足道:「羞人答答的,亏我母亲肯做这般勾当。」正呆了脸看到出神-
    之处,不觉一阵热烘烘从小肚下流出,阴门好像小解的一般,伸手一摸,却是湿-
    浓浓的,暗暗笑道:「连我这件东西,也会作怪起来。」又见其母双手扳了那生-
    的屁股,乱颠乱耸,口里亲肉心肝无般不叫,正在看得闹热,忽闻脚步走响,回-
    头看时,却是兰英也来偷窥。-
      兰英见了非云,急得转身就走,非云觉道没趣,亦即归房,唤过兰英,悄悄-
    问道:「这件事情从何而起,那生可是隔壁的魏秀才否?」兰英便把赠汗巾茶介
    - 茶,前前后后,说了一遍,回笑道:「看了这样一个郎君,粉白面皮,吹弹得破,
    - 年纪又小,才学又高,不要说二娘欢喜,就是兰英也觉十分爱他,只是长姑娘二-
    岁,应该招赘进来,与姑娘作配,这才是一双两好。」
    -   非云带笑骂了一声:「小淫妇!」斜靠床栏,默然不语。兰英自觉小肚之下
    - 酸养作怪,慢腾腾的走到榻上,勉强睡了。-
      不多时,天色大明,玉卿起身回来,吃了四五个鸡蛋,一碗圆眼汤,又向房
    - 中打盹。那一日褚贵有事出外,山茶自在厨下烧饭煮肉,整备完了,走进房来,
    - 只见玉卿和衣睡在床上,看那颊腮,白中映红,好似两朵桃花,伸手摸那东西,
    - 恰又坚硬如铁,霎时淫兴难按,脱去亵衣,扒到身上。-
      玉卿忽然惊醒,开眼见山茶就笑道:「饭也未吃,就做这件事体。」便翻转
    - 身来,把妇人推起两脚,急急抽送。正在云浓雨骤,恰值二娘煎了一盏人参汤,
    - 着兰英送至。那兰英年长十八,早已春心发动,当下捧了参汤刚欲进房,只见山-
    茶在下,双手扳了玉卿的臀尖,玉卿在上,双手搂了山茶的头颈,下面那件话儿,-
    乱抽乱顶,兰英便立住了脚,看得有兴,把人参汤倾掉了半盏,不觉失惊道:-
    「阿呀!」
    -   玉卿忽听得有人声响,抬头一看,见是兰英,遂即抽身起来,兰笑道:「家-
    主母煎下人参汤,着妾送与相公。」玉卿接在手中,一口呷乾,就把兰英搂住,
    - 做那吕字,兰英便也不动,山茶提了裤腰,笑嘻嘻的自到厨下去了。玉卿掩上房
    - 门,再四求欢,兰英低头合笑道:「相公请尊重些,这个怎么使得?」-
      口中虽说,早已眠倒在床,玉卿把那话儿一顿乱顶,不觉耸进寸余。你道黄
    - 花女子,为何这等快进?只因兰英看得动火,已有骚水流出,那阳物又是湿浓浓
    - 的,所以进去稍觉容易,及再进寸余,便觉攒眉唤痛。将至进根,兰英悲啼婉转,-
    不胜退缩,立至抽弄移时,差堪承受,既而事罢。-
      玉卿问以非云动静,兰英备述夜来瞧看,及盘问因由,似若动情光景。玉卿
    - 再三哀恳道:「小生所以结好二娘者,单为非云耳,万乞小娘子,将我衷曲婉致
    - 妆台,好事若成,没齿不敢忘德。」兰英笑道:「妾当乘便为君挑引,设或西厢-
    待月,决不可忘我红娘也!」因以来久,即忙回去,既回覆二娘了,便走入绣房。
    -   正值非云展开花笺一幅,执管题诗。题毕,又吟哦了数遍,折为方胜,藏于-
    书内。兰英进去,先把闲话絮了一会,乃轻轻笑道:「今早二娘又把人参汤着我
    - 送与那生,那生开口就问姑娘,生得若何,会咏诗否?又说要与二娘求了八字,
    - 然后央人做媒,你道那生痴也不痴?」-
      非云啐了一声,变色道:「蠢丫头!只管哓哓的说他则甚?」遂即起身走下-
    庭除,低看沉吟,把那海棠花细瞧,兰英急向书中取诗笺,紧紧藏好。过了两日,-
    乘间走过书斋,送于玉卿,玉卿接来视之,题曰:秋日偶书。乃是七言近体一首,-
    那诗道:-
      剪剪西风日暮吹,漫迟凉月到香闺;
    -   半残碧树阴前瘦,初过征鸿语带悲。
    -   绣卷自煎佳茗啜,吟成只许嫩兰知;
    -   几回欲走丹青华,幽恨妩端压黛眉。-
      玉卿看了一遍,又看一遍,连声叹赏,笑向兰英道:「细观此诗,非云芳心
    - 已见,我当构情词以动之,但要小娘子委婉周旋,事方得妥。」遂以素柬题诗二
    - 章,托与兰英持递。正是:全凭题艳诗,方动美人心。
    -   要知诗去,非云见后若何?且待下回解说。-
                第三回 传词寄翰两情深-
      诗曰:
    -   蝉咽庭槐泣素秋,几行新雁度南褛;
    -   天边莫看如钩月,钩起新愁与旧愁。
    -   右诗乃是闺秀孟淑卿所作,从来只知宋玉悲秋,那知蝉声夜影,寂寞深闺,
    - 岂能无感。此所以旧恨新愁,唯恐月钩钩起,即卞非云亦有丹青欲画,幽恨压眉
    - 之句。当日玉卿写诗付与兰英,又千叮万嘱,即烦回报,兰笑道:「即要求人,-
    怎不下礼?」
    -   玉卿慌忙双膝跪下,兰英笑道:「好个不识羞的脸儿!」遂袖了诗画急急走-
    回,非云正在窗前照镜,诘问道:「我要刷鬓,唤你半晌,你却喘吁吁,从那里-
    走来?」兰英道:「不要说起,适才偶到后边,恰好遇着隔壁那个痴生,取出二-
    方素柬,上有几个字儿,歪斯缠要我送与姑娘,我再四不肯,他竟把来丢在袖中。-
    我没奈何,只得带与姑娘一看。」非云接来看时,上面写道:-
      夜深曾到绣帏边,无限相思强自怜;
    -   虚却海棠浑未识,隔墙空见月娟娟。-
      其二-
      闻道蛾眉学画时,也能织绮也能诗;
    -   何时共醉西厢月,愿脱红鞋载酒喝。-
      非云看毕,向地上一掷,登时双脸涨红,大怒道:「贼淫妇!这是什么东西,
    - 拿来我看!」怒气未消,恰值二娘走进房来,问起因由,便笑劝道:「魏秀才痴-
    生也,吾儿何必介怀。」遂向地上拾起,付与兰英道:「小淫妇!是你拿来的,-
    原是你拿去还了他。」兰英接来,偏向床上一丢,竟自走了出去。停了一会,又-
    悄悄的立在床门边张看,只见非云把那素柬上的诗,吟了数遍,放在枕头底下。
    - 自此二娘也不瞒那非云,竟与魏生不时往来。
    -   忽一日,二娘午睡未醒,玉卿潜入西轩,只见非云靠在槛上,口中诵那朱静
    - 庵的诗句,道:
    -   蛾眉未得张郎画,羞见东风柳眼青。
    -   玉卿接口道:「张郎就在目前,何必羞见柳眼?」非云回头见是魏生,慌忙-
    倒退几步,羞得满面通红。玉卿深深一揖道:「小生渴慕芳姿,匪伊朝夕,今日-
    幸逢姐姐,足慰平生。前有狂句,特浼兰英呈在妆次,未识姐姐曾赐一观否?」-
      非云正色道:「君是黉门秀士,必知礼义,今非亲非故;突入中堂,出言邪-
    慢,岂读书人之所为?」急得玉卿双膝跪下道:「万望姐姐垂怜,生死感激。」
    - 非云向面上一啐,走入卧房,急把房门扃闭。玉卿一场没趣,只得走了回来,然-
    自一见之后,神魂飘荡,竟害了木边之目,田下之心,恹恹成病,寝食俱废。
    -   忽一日偃卧在床,兰英走至,玉卿道:「幸为小生致意二娘,偶因贱体欠和,-
    不及过来相会。」兰英笑道:「妾虽承二娘之命,特来问候,并为你心上人儿,-
    有一个喜信在此。」玉卿听说,顿觉十分之病,灭去九分,便一跃而起,慌忙接-
    来,拆开看时,只见柬上写道:-
      昨日获睹佳章,继承清盼,而妾报无琼玖,讵比投梭者,岂真寡情哉?愿以-
    事机宜秘,出入宜慎,万一中构外扬,聚尘腾谤,不唯有碍于郎,使妾母子含污-
    蒙垢,竟无容身之地矣!此所以虽投桃者,而未尝报命。讵以贵恙忽膺,使妾扪-
    心若疚,持于今夕,屈降西轩,实欲订盟白首,幸勿疑为崔莺待月也!
    -   并祈览讫,即付丙丁。
    -   玉卿看毕,欣喜欲狂,便向兰英再三致谢道:「前日自轻峻拒,使我意断魂
    - 迷,数日以来便沾重疾,将谓齑恨入泉,孰料寸心忽转,虽一笺之惠,价抵双南,
    - 而玉成之恩,感深五内。」
    -   兰英道:「他只口虽硬,心实爱你。自那日西轩,把你抢白一番,看他意思,
    - 亦觉怏怏若失,及闻尊恙,便向妾问道:『魏郎病体若何?』我就进言,都是姑
    - 娘寡情所致。他默然不言,停了一会,就写这个柬儿,着我传递,我佯为推托,
    - 他又再四央烦,如此看来,他爱你的心是真,那翻脸相拒,都是假意。你今快写-
    回书,免使得他望穿双眼。」玉卿喜孜孜,提起兔毫,写下词儿一首,道:-
      羡天生情种,奈青琐未传香。-
      自倚在栏杆,花容瞥遇,晓夜思量。-
      漫道仙源有路,害相思,空使盼东墙。-
      画静可怜竦雨,更深独伴衷肠。
    -   只疑薄幸是萧娘,支枕怨凄凉。
    -   喜鸟青俄来,彩笺飞下,意婉情长。-
      欲把香罗带绾,订山盟,白首效鸳鸯。
    -   为报天边明月,今宵早下西厢。
    -   《右调 木兰花慢》
    -   兰英临去,又叮咛道:「须俟夜深二娘睡熟,然后过来接你进内。还有一说,-
    他年才十五,真是嫩蕊娇枝,须要十分怜惜,不可用那前番手段,创得我几日还
    - 疼。」玉卿低头含笑,正要打点神思,以备夜深赴约,忽褚贵报说,邹侍泉来望,
    - 玉卿意欲以病为辞,因是长辈,只得整衣出迎,先是侍泉走进,后面又有三个,
    - 一个是同进学的胡仲文,一个是戈士云之子戈子虚,那一个即是邹亮生,一一相-
    见,分宾主坐定。-
      侍泉道:「今日胡戈两兄与小儿同在白龙潭会文,因要请一位名家笔削,方
    - 可遍送同社。老拙道及魏兄大才,所以两位特来奉拜,就在请到小舟求教。」玉-
    卿再四推辞,那邹老父子决欲相邀,遂即同往,出门未及数步,侍泉要会一个朋
    - 友,叫做于敬山,先自别去。四人迤逦而行,顷刻间,就到白龙潭。-
      那一晚,原是亮生作东,备酒船内,玉卿心忙意乱,取过三人文字,草草看
    - 完,起身作别,三人那里肯放,只得勉强坐下。及酒过数巡,少不得猜枚行令,-
    既而席散归来,则已醺然沉醉了。天明酒醒,方知夜来失约,十分怅恨,等至日
    - 中,则见兰英趋至,再三埋怨道:「相公为何言不应口,害人空守更余。」-
      玉卿道:「此非小生之罪,因敝友相招,以致失约,但不知今晚可能相会否?」
    - 兰英摇头道:「他恼恨正深,叫我也难于启齿。」玉卿便即搂住求欢,兰英半推-
    半就,云雨之际,略不似前番畏缩,凭玉卿恣意,颠狂了一回,有顷事毕。-
      玉卿恳求代为谢罪,并约后期,兰笑道:「俟有佳音,即当回报。但在今晚,
    - 俱要烧汤浴体,先是二娘浴过,次即姑娘,不若妾来约君,悄然过去,先把艳质
    - 水肤,偷看一饱,君意可否?」玉卿大喜道:「若得如此,感何可尽!」
    -   俄而红日沉西,又早寺钟初动,忽闻兰英轻嗽一声,即便挨身而入。此时二-
    娘浴罢,自到房中去了,玉卿伏在窗中向内窥视,只见银烛高烧,兰汤倾满,非
    - 云先把罗衫脱下,露出那白松松的臂儿,好似藕节一般;又见胸前那光油油的酥
    - 乳儿,如覆玉杯,两点乳头腥红可爱。-
      及把下面的裙裤卸时,但见小小儿一个肚脐,那脐之下,毫无一根毛影,生
    - 得肥肥净净,高又高、白又白,那中间红鲜鲜的缝儿,只露一半。-
      既而香汤屡拭,皓体轻濡,好像那梨花带着鲜雨,只见那汤气空蒙,又好似-
    那梨花罩住了西施;那洁白两腿,好似无瑕美玉;那亭亭袅体,娇姿艳质。玉卿-
    看了,声道不置,那步步金莲,移放兰盆之下,即如玉笋初萌,虽精巧画工,不
    - 能描写万一。那非云百般巧艳,体势丰姿,令人企之慕之也!又将浴罢,玉卿细-
    细看了,即悄悄闪到自己家里去。-
      玉卿叹气道:「咋晚若不被那老囚苦缠去看文,咋晚岂不亲见月中人了么!」-
    孰想非云浴罢起来,叫兰英倾了浴汤,思量欲遣蔺英订在晚间相会,那知兰英先-
    被二娘差去约那玉卿。非云不胜怅恨道:「好事多磨,信不虚也!」-
      那一晚二娘以卧房与女儿贴近,先把衾枕铺在西轩,并整备下几品菜肴,一-
    坛美酝。只见日影方斜,玉卿已至,两个就在西轩,摆酒对饮,将及半酣,二娘
    - 便走过来,坐在玉卿肩下,一边饮酒,一边搂搂摸摸,调得兴浓,就在椅上,脱-
    了纱裤,抽弄起来。兰英捧了一壶酒,刚欲进房,猛听得椅子乱响,伸头一望,-
    只见两个正是云深雨密,连忙报与非云道:「姑娘也去瞧一瞧。」
    -   非云笑道:「好没廉耻,这样勾当,瞧他怎的!」口中虽说,却被兰英拖了
    - 就走。到得轩边,向内张时,只见二娘把两只脚勾在玉卿腰里,玉卿的手,扳了
    - 二娘肩膊,下面骚水滚出,但闻啧啧的响,非云见了一眼,转身就走,只有兰英-
    十分兴动,伏在壁边,半晌便不能移步。便问一声道:「要热酒么?」-
      二娘听得叫唤,把玉卿推走道:「我的心肝,天色已暮,且消停一会,留在-
    被窝里尽兴罢!」玉卿便抽了出来。两个重斟玉液,又慢慢的消了一壶,方才烧
    - 汤浴脚,搂抱上床,少不得鸾颠凤倒,曲尽绸缪,将至夜分,云雨方毕。
    -   玉卿道:「我有一件事儿求你,若肯依允,我便说出来。」二娘道:「凭你
    - 的天大事儿,我也依你。」玉卿道:「闻得非云姐姐与我只差两岁,意欲央媒行
    - 聘,不知你心下若何?」二娘道:「我也久有此心,这亲事断然依你,不要说白-
    璧为聘,只不许忘了我的美情。」玉卿大喜,遂紧紧搂抱,又云雨两次,直到得-
    天明。
    -   忽报巡按观风,自有一般同社朋友,相邀赴考,一连忙了数日,试期方过,
    - 非云又遣兰英过来相约。
    -   是日傍晚,微微细雨,将及更残,忽又云开月出,兰英直等二娘睡熟,方与-
    玉卿悄然进内。非云见了,反觉害羞,双脸涨红,玉卿一揖道:「乃怜良会之难,
    - 可不为欢此夜。」遂近前搂抱,非云急以双手推住,变色道:「妾之所虑的,是-
    为终身大事,岂肯图顷刻之欢,以丧名节,愿郎受人以礼,勿萌此心。」玉卿见-
    其议论侃侃,虽哀恳数回,终不能强逼而回。-
      次日早起,正欲央媒作伐,忽见一人走进,却是于敬山,那于敬山原来就住
    - 在跨塘桥下,与邹侍泉最相契厚。只因侍泉之子亮生,缺少西席,向慕魏生饱学,-
    特央于敬山持书相请,当日相见毕,分宾主坐定。敬山备述侍泉延请之意,玉卿
    - 正为姻事在心,怎肯就馆,遂以他说推辞,即忙开进书房,写柬回覆,敬山亦随-
    后步入,但见:-
      屏帐清华与俗殊,纤尘不入子云居;幽香绕几花侵香,翠阴当轩竹满除。
    -   壁挂丹青名士迹,架藏今古异人书;窗前更爱盈盆水,游泳宜看巧思鱼。-
      敬山徘徊看完,不觉连声赞赏,又把书籍翻视,内有小柬,只见柬尾露出蝇-
    头细楷,有两句道:
    -   并祈览讫,即付丙丁。贱妾卞非云敛衽拜启。
    -   那于敬山原是个有心的,觑见玉卿将次写完,捉王就将此柬急忙藏在袖中,-
    接了回书,逐一拱而别。原来卞非云有个堂叔叫做卞须有,亦与于敬山相处至密,
    - 做人极是贪财忌义,奸险异常。自从嫂氏孀居,便即垂涎厚产,往往与于敬山计-
    议,只因二娘律身甚正,无计可施。
    -   不料玉卿把非云所寄之书,未曾毁弃,那一日忽被敬山窃取,慌忙至家,从
    - 头至尾看了一遍,不觉拍手大笑道:「向来老卞要我寻一机会图谋资产,今细看-
    此书,明知是魏秀才先与卞二娘通奸,连那女儿也有私情的勾当了。就将此柬做-
    了把柄,设谋诈害,有何难哉!且去会了老卞,再作商议。」
    -   刚欲出门,忽听得有人问道:「于兄在家么?」敬山看时,恰好是卞须有,
    - 便一把拖进道:「小弟正欲到宅上会兄,不期就至,可谓顺溜之极。」逐把玉卿-
    处得书一事,细说一遍,卞须有大喜道:「足见吾兄最有机谋,为弟完此心事。-
    只是一书可证,更有何策,方能捉破奸情。」-
      敬山道:「闻得戈士云与兄至厚,此公乃今世之孔明也,况与魏家向有间隙,
    - 前见玉卿领一案首,心中不愤,尝怀倾陷之意,故不若与戈兄商议,他定有妙策。」-
    卞须有道:「小弟亦有此意,就烦吾兄同往。」二人说罢,遂即起身,不知去见
    - 戈生有何议论